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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15不怀好意的接近(1)

      许殊的牙齿很痛,上次留得挫伤印儿现在还在他的小腿处咯吱咯吱作响,他全身上下没什么好地方,唯一一处还看的过去的就是他那张不那么白净的脸,他边走边忍不住伸手往自己小腿处摸。
    “许殊!你要去哪儿?!”
    过路的苏童忍不住惊呼一声。
    “买咖啡,你们想喝点什么?”
    “我要杯拿铁!加糖加奶!最好拿到手的时候还是热的!”
    一旁的欧陆从眼角余稍里看到许殊一瘸一拐的身影,忍不住皱了下眉,但无奈手上的工作冗长繁琐,只能叹了口气轻声说:“美式就行,不过我要低温萃取的现磨咖啡豆。”
    许殊在众人的注视下,缓慢的点了下头。
    “好我走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没人回他。
    他往前又走了两步,步子不大稳:“好我走了!”这次他超大声的说。
    苏童被吓一跳,睁着大眼怯生生地点了点头:“一…一路顺风?”
    “一路顺风”
    许殊的耳朵其实也不大好,前有两年他去南方工地考察,恰逢那时正值七月流火的天气,他本身就不耐热身体也不大好,考察的时候就往当地民工兄弟那儿讨了个半圆括弧型的安全施工帽。
    当时正好碰上隔壁小卖部惨遭小偷光顾,频频出现失窃事件。
    其实说是失窃,无非也就是隔壁老板娘的零钱盒里总是少了那么几块钱。
    半夜,他最后一个从工地样板房里走出来,还不等他弄清楚是什么情况,就被人抡圆了胳膊一把扇在地上,他记得自己当时被打的原地踉跄了好几步,耳朵一瞬间也跟灌了蜜蜂一样嗡嗡作响。
    工地用的大灯啪的一下照到他的脸上。
    他下意识的眯起眼,恍惚间看到隔壁小卖部的胖女人叉着腰,对着他唾沫星子横飞原地跳脚般的乱骂。
    许殊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。
    他甩了甩跟浆糊似的脑袋,又发现自己耳朵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。
    “去死…贼……报警…臭民工”
    唯有零星几个词汇钻进他耳里,他捂着耳朵,眯起已经汗湿的眼睛:“你说什么?你们在说什么呢?我怎么什么也听不到了?”
    最后,还是当地一个比较有威望的包工头从宿舍出来凑热闹时认出了许殊,忙不迭拍腿大喊:“这不是质量检测员吗?你们这帮狗日的,都给老子住手!你们晓不晓得自己已经抓错人了!”
    那个时候他刚从群星辞职,跑到南方的一个小镇当质量检测员。也是那个时候,他误打误撞被人当做小偷,摁在地上就是一通乱骂。
    那个时候是2017年,也是裴星澜正式和群星签约的第一年。
    两人隔着茫茫人海于无人问津处,眼神遥遥对视,擦出点点星火。
    所以不出意料的,许殊第二天便头也不回地撂下手里的担子,从群星逃跑了。
    也是在此之后,许殊的耳朵就渐渐开始出现了些问题,他开始变得迟钝,麻木,双耳偶尔会出现持续性失聪或者是间歇性耳鸣,会听不见别人叫他的名字,同样的,也听不见自己的。
    途径永安北区的小匝道的时候,许殊误打误撞看见一株两人合抱粗的香樟树,上面开满了密密麻麻的香樟花,一簇压一簇,繁星点点似的一时之间让淡黄色的花蕊压满了枝头。
    在去年的七月,他几乎每天都会从这儿路过。
    因为那是一年里最炎热的时候,对于裴星澜,唯一能让他快速恢复镇定的要么是最浓烈的烟,要么是最辛辣的酒。当然,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特意为他指定的Plan  C。
    那就是来上一杯冰美式。
    苦涩与香烟作陪,咖啡因配上能让人隐隐为之疯狂的尼古丁。
    这早就成为能使裴星澜迅速进入拍戏状态的兴奋剂。
    许殊负着手站在树下往上看了很久,久到树枝上的叶片伴着明黄色的花蕊落满他一整个肩头,他才抖了抖有些薄红的眼皮,真的相信传闻中的五月已经来了。
    遇到温资舟的那天,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。
    许殊刚从Costa打包好咖啡打算从里面出来,临到门口,才想起来上回自己答应给裴星澜做的小蛋糕至今都未动手。他跑到收银台问服务员方不方便自己动手DIY,做小蛋糕什么的他一向比伺候人更得心应手。
    接待他的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哥哥。
    对方头上戴了顶帽子,低头的时候三庭五官偶尔会有当年港台影星梁朝伟的风骨:“可以是可以,但是厨房里的餐具一经使用之后清洗起来就比较麻烦,这位先生请问一下您愿意多支付30%的服务费吗?”
    许殊想也没想,极为自然的点了点头。
    他这些年在群星打工虽然累死累活的,但总得来说,也是赚了不少钱。
    大概今年六月份的时候,自己的辞呈报告就会越过Lisa  Chen交到蒋廷手里,许殊不至于到了现在还对着自己扣扣搜搜的。
    做小蛋糕的过程并不难,外面的服务生重新给许殊拿了条绿色的围裙,让他围在身上,许殊接过,在自己的后腰行云流水的打了个蝴蝶结后就顺势蹲了下来。
    店里的小蛋糕多是半成品居多,很少有完全现做的。
    但好在有现成的奶油。
    许殊把面包胚平铺在盒底,薄薄的一层,然后倒上被咖啡液浸的湿软的手指饼干再倒上少许葡萄酒,接着就是一层蛋糕一层饼干的层层往上码,等到整个蛋糕体离盒身还有一寸不到的距离时,才拿起已经豁好口的裱花袋往上挤奶油。
    他不喜欢太过繁饰复杂的图案,就按照自己小时候放学的路上遇到过的面包房那样,做了个老式的涂鸦风格,上面有手打的玫瑰花,还有只迎风奔跑的小熊。
    等到一切都收了尾,许殊这才发觉两腿酸痛,蹲也蹲不住,脚后跟麻痹的跟断了知觉一样,只能边扶着墙,边随便抽了张椅子在临近前台的位置坐坐。
    现在是下午两点,店里的人流量并不多。
    前台的几个小哥见店里没什么人,都跑到后厨吃饭去了,只留下许殊一人孤零零的坐到收银口,呼啦啦的吹着风。
    他歇了一会儿,刚打算起来,转头就听见门外的风铃被拖动。
    随后温资舟走了进来,闯入人群中。
    许殊抬眼,霎时间就对他印象深刻了。
    来人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,个子极高,目测有190左右,气质儒雅,五官清隽,身着一席烟灰色的羊毛大衣优雅而不失风度。对方卷着一份报纸向他款款走来,许殊习惯性向下看了一眼。
    发现是全英的,看报纸上的title,应该是最新一期的华尔街日报。
    “做金融的”许殊忍不住小声嘀咕。
    两人视线交汇的第一眼,温资舟就愣住了,几乎是立刻站定,他习惯性的笑了下:“你好”
    许殊没回他,而是自顾自的往左右看了一眼,确定对方是在叫自己后,有些受宠若惊,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应了句:“你好”,他语气怯生生的,本就颜色偏深的脸颊现如今变得更加通红了。
    他心想,简直尴尬的要命。